第二天。
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。
老人站在药柜前,比着手里的一本医书,往外取药材。
程七斤探头向里面张望,又很快缩了回去。
如此数次。
小心翼翼。
“有事就说。”老人头也没回地说道。
“那个,昨天……”程七斤有些吞吐,毕竟是老人从小将他抚养长大,老人也是他唯一的亲人,而他昨天的话,虽是心中真实所想,但……
“你说的对。”老人转身,若有若无地往程七斤所站的位置瞥了一眼,虽然他那个角度什么也看不见,“一直以来,是我错了。”
为了不露马脚便放任土匪在洪湖县作乱,为了护孙子周全便不让他参与任何争斗。
这些年像个影子东躲西藏的,恨不得没人认识他们,恨不得没人找到他们。
可这样的日子久了,也就没有了冲破黑暗的勇气。
杀个土匪容易,可是他们就是一群蚂蚁,死了一只还会有下一只,蜂拥而至,连大象都能咬死。
说到底啊,他就是怕死,怕自己死,更怕孙子死。
孙子是年轻气盛,满腔热血一心只想除暴安良,替天行道。
可他老了,年轻的时候都不曾想过的事,现在又怎么会去做呢。
也就只能杀条蛇了。
这些事说给程七斤听,他未必懂,那也就不说了。
这蛇,也不杀了。
一切,都按孙子的意思来。
程七斤自然是高兴,可高兴之后,又剩了几分忐忑:“那……您能教我功夫吗?”
瞧爷爷昨日斗蛇的架势,肯定是个高手啊。高手在身边这么多年都没教他一招一式,说不过去啊。
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,可现在知道了,怎么能错过呢。
“你不能学。”老人一口回绝。
“爷爷,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,我不学,您难道让叶兄弟学啊。”程七斤十分不解。
“他更不能学。”老人找到了最后一味药,关上抽屉,“这功夫,我谁都不会教的。”
“别啊……您想想,我学了功夫,万一再遇上昨天的那种情况也好防身啊。我总不能一辈子靠你不是……”
固然是程七斤为了达到目的的说辞,但也不是没有道理。
想来昨天那般危急的情况,自家孙子却呆若木鸡。要不是那蛇住了嘴,这小子今天肯定不能在这和他嬉皮笑脸的了。
他从前不教,是为了隐藏身份;可现在已经被程七斤瞧见了,世道又这么乱,有些功夫傍身总是好的,万一哪天他不在了……
心里这么想,面上却不想让这小子看出半分。
慢条斯理地将药再检查了一遍,然后叫程七斤进来,把药递给他,吩咐道:“你去把这药煎了。”
“哦。”程七斤应道,捧着药去了厨房。
而老人则放下了医书,走进了杂物间。
推开门,一阵灰。各种东西堆叠在一起,又脏又乱,毫无章法。
老人径直朝角落走去。
那里有一个箱子。
上好的木料制作而成,却被摆在了最不起眼的地方。
无人问津。
老人用手拂了拂,打开了它。
里面只有一对斧。
不知是铁,是铜,是银,还是金。
只知不算短也不算长,不算大也不算小,不算重也不算轻。
没有精心雕刻的纹路,没有见血封喉的锐利,锈迹斑斑,遍染尘埃。
这拿到大街上,大概是连乞丐都不会要的。
可是老人看它的眼神,同看程七斤的别无二致。
都是视若珍宝。
他更是对着那斧子磕了三个头,才敢伸手去摸它。
这让躲在门外的程七斤吃惊不已。
这斧子什么来历,能让爷爷如此相对。怎么看,也不是个宝贝啊。
“你若是看得出来,你就不是你了。”谁料老人早已发现了他,冷哼一声,“进来。”
程七斤入内,同样也是磕头三个,毕恭毕敬。
当然是老人要求的。
“你不是要学功夫吗?”老人示意他去拿斧子,“拿得起来,就教你。”
拿个东西而已。程七斤天生神力,还真没有什么是他拿不起来的。
大步向前,抬手一举。
斧子是纹丝不动。
再用力,也是如此。
过了许久,脸都憋红了,可程七斤还没成功。
是老人意料之中的事。可他叫程七斤来,并不是想为难他的,相反地,他是希望程七斤能拿起这对斧子。
“只会蛮力的人,是傻子。”他出口提醒,“你得用心。”
用心?程七斤不明白。
但他要是一下子就明白了,那也就像老人说的那样,他就不是他了。
所以这事,还得慢慢来。
“今天就到这吧。”他一挥袖,将箱盖击落,斧子便也瞧不见了,“我让你煎的药呢?”
糟糕。方才把药往罐子里一倒便跟了来,也没看火候……
程七斤赶紧跑去厨房。
“记着,什么时候能把它拿起来了,什么时候我就教你功夫。”
身后是老人的承诺。
\\
呦,还真藏着好东西啊。
房间里,闻到那一丝糊味的叶知九翻了个身。
平安无事最好。
他也不必去当那和事佬,清闲。
今天日头不错,适合睡觉,不宜起床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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